清華大學教學相長,尚且環境優美,同事相處愉快,都讓我回味無窮。
只是,我一直想在產業方面做點事,便于教職次年(1979年)加入工業技術研究院電子所(時為電子中心);剛好CAD主管的轉介,我有機會負責電子所MIS工作。那時候,是IC計畫(第一期)接近尾聲,也是電腦計畫快將開始的時候,我能夠親睹台灣資訊產業的奠基,值得慶幸。台灣資訊產業能有今天,這兩個計畫是關鍵。IC計畫固不待言,藉由技術移轉而催生幾家著名半導體公司。電腦計畫則是面的作用,藉由驅動功能而助成整個電腦工業。做為一個見證者,我要給當初參予這兩個計畫的同事們,熱烈的掌聲。
較之半導體,微電腦的技術和資金兩者門檻都相對低些。而在Apple II和IBM PC相繼面世後,已顯示這是一條意義深遠的路,並且投射出一個巨大市場與龐大產業。IBM PC更進展為開放架構,促成相容電腦競起,以至出現硬體、軟體分殊發展的局面。
從東亞區域的高度來看,如果缺少當初電子所電腦計畫執行過程的策進效應(吸引投資帶起產業),技術開發(相容電腦、BIOS、筆電),人才培育(尤其系統人才)等,台灣今天難有PC電腦、主機板、 筆電等暢銷世界,更別說會有完整產業鏈的電腦工業。相較於韓國特別是日本,如果他們那時能有市場前瞻性的電腦計畫,像日本通產省就別去專注超級電腦計畫甚至第五代電腦計畫,反過來跟著奉PC為標準,率先搶入相容電腦,則日本今天一定能繼計算機(Caculator)、相機、汽車、家電等,成為全球PC製造王國,豈會有台灣的位子。所以,若說電子所IC計畫成全了幾家半導體龍頭公司,那麼電腦計畫無疑助成了台灣整個電腦工業。
依依電子所,令人懷念的中途站。我1982年初離開電子所,進入私人企業,1982-1990年間在國內國外幾家電腦公司擔任高級主管。台灣產業正快馬加鞭徃高科技、高附加價值轉型,我們這些早期跨入資訊電腦的人士,大多能順勢而發展。
表面上,我人四十歲上下,位子有了,待遇不錯了,生活也都豐裕了。可是,內心卻非常脆弱,一天比一天仿惶,一天比一天焦慮。身體不知不覺中開始出現老化徵狀,白髮添多,視眼有點老花,膝蓋關節逐漸無力,特別是患上睡眠呼吸中斷症,都讓我感覺到死亡逼近自家門口。一般人都認為死是無可避免,無奈中默默接受。我就是難以接受,當意志最薄弱之際,夜晚臨睡未完全睡,或半夜驚醒未完全醒,常會觸念死亡;想到自我完全消失,深感驚恐、絕望、悲痛。有時精神會瞬間失控,萬念俱灰當下,我不由張口嘶叫;發出的哀號,黑夜中竟是那麼淒厲!
匆匆歲月,人生難道只是一場空?我雖然不甘心,但真能在流逝中檢回一點點我自己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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